造梦器(二):星期五下午四点所见

    每个周五是公司里人最少的日子,尤其是下午,一般只会安排一个前台坐在写字楼值班,说是值班,其实也无事可做,往往是一个人玩着电脑耗过几个小时走人。这个周五轮到我值班了,正如你所见,我百无聊赖,坐在电脑前看最新一期的综艺节目,时不时逛逛社区打发时间。


   老总和其他同事都不在,我比平时放肆了许多,干脆光着脚蹲在大沙发椅上,手里捧着一包薯片,“咔嚓咔嚓”地吃着,周五的下午几乎不会有人到访,我也不担心这幅模样被人看见。


   直到综艺节目看完了,我瞟了一眼显示器右下角的时间,四点整,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


   我伸了个舒服的懒腰,正想点开另一个综艺节目,门口突然走进来一个人,把我吓了一跳。


   我认出她是隔壁公司的王姐,急忙坐得端正一些,有点尴尬地说:“王姐啊,有什么事?”


   王姐笑着说:“没什么,我能不能借你们这儿的厕所方便一下?那边的厕所坏了,正在修理。”


   “没问题,你去就是了。”我指了指右边厕所的方向。


   王姐道了声谢,走过那条短短的走廊,进了厕所。


   我一个深呼吸,活动活动手腕,重新握住了鼠标,就在这时,我突然感到整个身体连同周围的空气一起在瞬间停顿了一下,那种感觉非常奇怪,就好像用电脑看电影时偶尔会卡一下似的,而我现在所置身的场景就是那部电影。还没等我回过味来,门口又走进来一个人,我刚想着怎么今天下午人还挺多,抬头一看,居然又是王姐!


   王姐脸上的笑容和刚才一模一样,朝我说道:“小周,我能不能借你们这儿的厕所方便一下?那边的厕所坏了,正在修理。”


   “咦?王姐你刚才不是已经去过了吗?”话刚出口,我立刻感到不对,我们公司唯一的出入口就是我面前的大门,王姐上完厕所也只能从大门离开,可是我刚才并没有看到她出去啊?那她怎么会又从门口进来了呢?


   “小周你是不是迷糊啦?我刚才没有来过啊,”王姐的表情仿佛很好笑似的,“你肯定把别人看成是我了。”


   “哦...哦,也许吧,厕所就在那边,你尽管用。”我再次用手指了指右边。


   王姐道了声谢,走过那条短短的走廊,进了厕所。


   我感到一头雾水,之前难道是我出现幻觉了?还是不知不觉中做了个梦?我伸出手掌在空中挥舞着,想确认自己存在于现实中的实感,突然,我明显感到自己的动作受到了某种阻力,整个手臂乃至全身连同周围的空气又像刚才那样瞬间停滞了一下,同时我甚至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和血液流动也在那一瞬间停滞了,时间极短,不到一秒钟,一切便又恢复如常。


   怎么回事?刚才那种感觉让我既疑惑又厌恶,很不舒服,就在这时,王姐又从门口进来了。


   我惊讶地瞪大眼睛看着她,王姐这回没有再露出像前两次那样的笑容,而是有些奇怪地看着我说:“怎么了,小周,我脸上有字吗?居然用那种表情看着我。”


   我说话结巴了:“没没...没有。”


   “对了,我能不能借你们这儿的厕所方便一下?那边的厕所坏了,正在修理。”


   果然,又是这句话啊。


   我表情僵硬地再次指向右边:“厕所在那,你去吧。”


   王姐道了声谢,走过那条短短的走廊,进了厕所。


   她刚进去,我立马从椅子上弹起来向厕所跑去,敲了敲门:“王姐?王姐?”


   里面没有人回应,我发现门没上锁,便轻轻推开一看,厕所里竟然是空的!王姐不见了!


   我正感到惊讶万分,突然,那种停滞感又来了,一瞬间,我觉得我只剩下一股思想在没有生命的躯壳里窜流着。


   恢复正常后,我揉了揉脑袋,感觉比刚才更难受了,大门那里传来王姐的声音:“有人吗?”


   我走出来,看到王姐又挂上了那副笑容,她看见我揉着脑袋,很关切地问道:“小周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我不知该说什么好,支支吾吾道:“嗯...头...有点疼。”


   “头疼?正好我那里有瓶头痛丸,要不待会给你吃几粒?”她盯着我的脑袋说。


   “不,不用了,我休息一会就好。”我勉强地笑了笑。


   “那你要是想吃了就来找我啊,”王姐笑着说,“哦,对了,我能不能借你们这儿的厕所方便一下?那边的厕所坏了,正在修理。”


   一股凉意沿着我的脊柱慢慢升起,我迟疑着再一次指向厕所那边;“好啊,你去吧。”


   王姐道了声谢,我看着她的背影走过那条短短的走廊,进了厕所。


   回到电脑前坐下,我忽然感到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太不寻常了,然后我像是想到了什么,朝显示器右下方的时间栏一看,依然是四点整。


   接着,令身体为之一僵的停滞感再一次降临,轮回依然没有结束。


   当我看着王姐又从门口进来时,我决定要做点什么来中断这一切。


   王姐又笑着说:“小周,我能不能借你们这儿的厕所方便一下?那边的厕所坏了,正在修理。”


   我抱歉地摇了摇头说:“不好意思王姐,我们的厕所也坏了,你可以去外边的公共厕所,我刚刚才去过。”


   说完,我向她详细地描述了一下去公共厕所的路线,她对我道谢后便走出了门外。


   我惶惶不安地等待着,时间的流动似乎恢复了正常,从这一刻开始,直到下班前,那种停滞感再也没有出现,王姐也没有再来找我。


   只是头疼依然没有消退。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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